房间里很安静。
安静到江澈好像能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。
其实苏雨织挂断电话的一分钟后,他就知道他最后一定会像个小笨狗一样给苏雨织买来糖炒栗子,苏雨织说的一点都没错,因为那个甜蜜的吻。
虽然那个吻也曾带给他迷茫和不安,可甜蜜却是真的,他总是下意识的去回味那个吻带来的触觉感受,因为吻的太多太久,所以他好像有很多感受可以回味。
可他却没想到,上回是接吻,这回就变成了……
苏雨织看着他那呆呆傻傻的样子,好久以后,苏雨织忽然大笑起来,她笑的直不起腰,身子不停的颤抖着,扶着江澈的肩膀,胸前的雪白也随着她的笑而一颤一颤的。
“逗你的啦,昨晚到了酒店想买睡衣没找到合适的,就打开了一家情.趣用品店买了条睡裙,结果凑不够配送的钱,就随便又买了一双过膝袜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江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。
苏雨织在一瞬间又凑上来,眼眸和他靠的好近,声音好像有点幽怨,“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失望惋惜,而是松了一口气?”
“我刚才……吓坏了。”
这回江澈不再心虚,回答的尤其坦诚。
“这条情.趣睡裙穿着还蛮舒服的,喂,好看吗?”苏雨织歪了歪脑袋。
“好看。”江澈回答。
这条睡裙确实很好看,胸前的蕾丝边和裙摆的白色小蕾丝,淡紫色的面料,收腰的设计,胸前的低领,而且苏雨织的身材又好,腰肢纤细,又有双笔直的美腿,所以这睡裙穿在她身上除了性感,反倒莫名还有几分优雅。
“是吧?”苏雨织对江澈的审美表示赞同,然后看着江澈递来的下一颗糖炒栗子,摇头,“不吃了,吃饱了。”
江澈把糖炒栗子放到一边,苏雨织很自然的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,江澈觉得他好像该说点什么,气氛好像又不再变得那么紧张,他迟疑了一下,轻声问,“你怎么会在酒店里?”
“不想回家就睡酒店里咯。”苏雨织回答的简单又自然,江澈一想,好像也是这个道理。
“你找部电影看吧,韩剧好无聊。”
江澈拿起了遥控器,找了半天,最后点播了一部这个杀手不太冷,很多经典电影他都看了好多遍,苏雨织就这么依靠着他,过了一会儿她还去拿了被子过来,把两个人的身躯都紧紧盖住,“我有点冷。”
江澈轻轻嗯了一声。
过了六七秒,苏雨织幽怨的声音响起来,“女孩子说有点冷的时候,是希望你搂着她,而不是嗯一声。”
江澈缓缓伸出手,轻轻搂住了她的腰。
“你这么搂着腰,我的腰压着你的手,我不舒服你也不舒服,笨蛋。”
“那我要搂着哪……”江澈莫名觉得好委屈。
“笨蛋。”
苏雨织抓着他的手,穿过她的腋下,然后自然的往下躺了几分,可这回江澈的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了,毕竟好像只要他的手往下再放一点,指尖就触及到她的胸脯了。
江澈的脑袋变得好乱,好一会儿以后,他的手落在了她纤细的锁骨,苏雨织没说话,只是再挪了挪身子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脑袋靠在他的胸口,认真的看电影。
江澈很喜欢这部电影,他又看到玛蒂尔达问里昂,我们的人生究竟是一直都如此痛苦,还是只有童年是这样?
答案是总是如此。
每看到这一幕,江澈总觉得会有些莫名的喘不过气。
他讨厌这句话。
“说点什么。”苏雨织忽然说。
“嗯?”
“说点什么给我听。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说什么。”
“那就说关于你的事情,还有,这是命令,下次不许说不知道。”苏雨织的声音像是命令,江澈迟疑了一下,可真的想不到说些什么,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说,所以此刻的话语就很像絮絮叨叨。
“我……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,我是个孤儿,小时候就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了,被养到十几岁,上初中的时候孤儿院经营不下去了,但那时候有个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,就把我接到了他的家里住。”
那是江澈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,是他初一的时候,原本离开孤儿院的他慌乱无措,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,那个语文老师知道了他的情况,便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住,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,一生未婚,但喜欢抽烟,喝茶,喝酒,番茄炒鸡蛋炒的很好吃,但除了这个菜就不会做菜了,总是买些猪头肉,然后给他自己倒上三两白酒,和江澈一起吃完了晚饭就回了房间睡觉。
语文老师的家里有很多书,那时候江澈有空就抱着那各种各样的书读到深夜。
那时候他考试考的好,老师会摸摸他的头,然后给他点零花钱,江澈那时候攒了整整一年的零花钱,一分钱都没有花,然后在他生日的时候,给他送了一瓶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酒。
苏雨织轻轻嗯了一声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但是那个老师在我初二的时候突发脑溢血,花了他所有积蓄也没治好……他没有子女,也没有什么亲人,他去世了以后,我就靠着学校里发的助学金,还有在学校门口的烧烤店帮忙,勉强一边念书一边生活下去,我小时候身体一直都不太好,本来不打算读高中了,可初中的暑假我试着去找了两份暑假工,很累,我咬牙撑了两个月像是要死掉,而且除了暑假工对方也不要,当时我初中考的很好,最后还是去念了高中,因为孤儿补助政策,学费很便宜,而且每个月我的饭卡里都不知道有哪个老师帮我多冲了两百块钱。”
江澈又沉默了好一会儿,“应该是班主任帮我冲的,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,只是偶尔把我拉到办公室和我谈谈心,鼓励我好好学习,他从来都没在班上说过我是个孤儿,希望大家都能照顾我一下这种话,我很感激他。”
“我高中三年白天都总是在睡觉,可能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,是学习真的还有一点天赋,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自学,高中三年晚上我都在研究怎么在网上赚钱,前面几年在做游戏陪玩,后来卷不过那些套路的陪玩,就去学了点画画,可后面有回被人挂了,他亲友多我吵不过他,好不容易积攒的小人脉也没了,后来我就想到了做直播,然后恰好就遇到了你,没了。”
其实江澈不是想说这些的,可他脑袋里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句人生是否总是如此痛苦?还是只有童年是这样,这些事他从来都不会和任何人说,或许倾诉带来的只是怜悯,可他要怜悯有什么意义呢?
越是渴求怜悯就越是软弱,说的越多,听的人便也只会越嫌弃烦而已。
苏雨织缓缓从江澈的身上坐起来,她看着江澈那茫然的脸,又觉得心疼又好笑,她忽然伸出手,搂住江澈的脖子,凑近他好多,接着柔声问,“你会不会怪我在撕你的伤口?”
“没,能说出来的事情,当然就不算伤口。”江澈匆忙回答。
他就这般和苏雨织对视着,苏雨织的眼眸里似乎浮现出几分无奈,“好像气氛变得有些难过起来了,那,来接个吻,然后翻篇吧?”
“这算……”
江澈的话都还没说完,苏雨织粉嫩的嘴唇已经紧贴在了他的嘴唇,她粉嫩的舌尖悄悄探出,江澈下意识的微张嘴唇,听见苏雨织含糊不清的声音。
“我又没给你拒绝的权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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